据报道，德国社会学家克里斯蒂安·特瑞博斯基(Christian Tribowski)近日向德国马普研究所提交了论文《儿童不是用来交易的，这触犯社会禁忌》(Children are not for sale, that's a social taboo)。他在论文中提出，儿童的跨国收养可能会促成以盈利为目的的跨国交易，应从道德和情感角度来检讨这种触犯“社会禁忌”的行为，“不能把儿童当商品”。

　　特瑞博斯基称，对于许多没有孩子的欧美家庭来说，“跨国收养”是他们实现组成完美家庭梦想的重要途径。从较为贫困的国家和地区收养儿童近年来成为越来越多德国无孩子或少孩子家庭的选择。然而，这种收养方式有许多可疑之处，伴随收养而来的各种费用如何支付、怎样分配已成为一个有争议的严峻问题。目前，跨国收养儿童所付出的费用取决于儿童出生地区和与其相关的各种证明文件。“相关机构会核实收养申请人是否具有收养资格，然后告知拟收养父母下一步的手续办理。”特瑞博斯基说，收养者要支付儿童所在国的法院相关审理费用，以及儿童所在国的旅行费用等。总体来讲，未来的养父母要支付每位儿童1万—1.5万欧元作为收养费，“对于许多社会学专家来讲，这一过程更像一场跨国贸易，收养儿童像是一场金钱交易。”尤其在一些不规范的贩婴案件发生后，这一认知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所认可。

　　道德和金钱的较量：儿童不是商品

　　通过对养父母的调查，特瑞博斯基观察到，构建完整家庭和“购买”儿童的行为之间，存在着一种“道德焦虑”。“收养儿童”是一种有经济成分参与的活动，在一些区域的社会文化中是“触犯道德禁忌”的，但在收养程序比较“清晰”的情况下，这种“道德焦虑”会有所缓解。“收养者会对所收养儿童自行做一番调查了解，并根据法律规则做出相关判断——确保该儿童目前是被亲生父母主动放弃的，而不是被迫贩卖。”有社会学家如是说。

　　然而，当金钱介入这种交易时，对于收养者、政府当局和收养机构来讲，“收养儿童”便成了颇具争议的话题。“有金钱介入的地方，就会存在风险。对于跨国收养来讲，金钱因素介入会加大儿童变成商品的风险，贩婴等不符合法律流程的案件也会相应增加。另外，即使在现有法律框架下，如何确保在收养儿童的过程中，没有人从该交易链条中获得非法收入也是件难事。因为收养者支付的费用并非直接用于儿童本身，而是给相关申请、检查机构和行政程序所涉机构。”特瑞博斯基对当前的法律环境有所质疑。

　　有关社会学家也提到，德国的法律框架提供了许多保障措施，来保证收养的合法性，对其进行授权和监控。收养程序是否合理，有时也取决于儿童出生地的情况，一些非法的和可疑的收养案例在一些行政体系欠完善的国家和地区时有存在，那些地方往往因为缺乏有效的公共监督，并因贫困所迫，发生被迫售卖和收购儿童的现象。

　　“去市场化”或可缓解道德焦虑

　　1993年在荷兰海牙签订的《海牙跨国收养公约》(Hague Adoption Convention)，规范了跨国收养儿童的国际条例。其目的在于保护儿童，维护儿童跨国收养权益，相互尊重各国的收养政策等，并防止发生以收养为目的的拐卖儿童现象。据特瑞博斯基介绍，“其中还规定了对跨国收养程序进行监督和管制，包括德国在内的90余个国家为该公约的成员国，但并非所有国家都在成员国之内，比如儿童输出‘大国’埃塞俄比亚，就无法受到此公约的监督。”

　　“公约的相关规则规范了资金应该如何使用，规定收养机构有义务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确保财务透明性，且不应该建立在盈利的基础上。这意味着应该清楚地披露领养申请者的费用是如何被当局和相关机构使用的;另外，财务盈余也必须应用于收养工作，以此确保儿童在整个收养过程是最佳受益者，而不是将收养变成一种交易。收养儿童的过程不应被称为‘市场交易’。”特瑞博斯基补充说。

　　针对在收养过程中出现的“道德焦虑”问题，特瑞博斯基称，收养儿童的过程既然不属于“市场交易”，就应该在相关执行过程中抛弃通常的市场规则和市场特点。比如，对商品市场来讲，参与者可自由选择，讨价还价，但这种情况不应发生在儿童收养流程中。儿童不应被选择性地收养。虽然涉及该过程的相关机构的社会工作者、政府官员和相关福利专员等，会帮助儿童进行一定的“选择”，但这种“选择”主要基于他们所掌握的与收养有关的知识的积累和运用，如他们会掌握教育学、社会心理学和医学等相关知识，配合儿童领养申请者的实际情况等，综合做出匹配判断。

　　“人们应该更多地考虑收养家庭能否给孩子提供一个稳定发展的、充满爱心的成长居所。当人们都意识到不能将儿童作为通常的商品来对待时，收养儿童的道德焦虑感就自然会减轻。”特瑞博斯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