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计划生育，中国会印度化吗?

　　计划生育的支持者还抛出中国“印度化”论，我经常看到类似的言论说要是中国没有计划生育，就会像印度一样人多，经济差，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真的吗?

　　一个一个来看，首先说人多的问题。我采用的是世界银行的数据。从图可以看出，中国人口在2012年统计的时候，趋近14亿;而印度人口则超过12亿。两个国家非常接近。这或许也是“没有计划生育，中国就会印度化”的初步印象的来源。

　　但值得注意的是人口增长的趋势。实际上不管有没有计划生育，中印两国的两口增长趋势都差不多。这恰恰说明的是“计划生育政策”是失败的，尤其是以“一胎制”为代表的数量管制失效。因为即便中国有了计划生育，人口增长的速度也和印度差不多。而印度是没有对生育的数量管制的。当然进入1990年代以后，印度人口的增长从斜率上看，要快于中国，这得益于中国的经济发展要快于印度。这也侧面也说明了我在《穷人真的越穷越生吗?》(点此阅读)一文里讲过的道理：经济增长才是最好的控制人口的办法。

　　当然上述说法不过精确。某种程度上，中国的计划生育也的确降低了出生率。但如果你同时考虑印度和日本，就会发现在没有类似“一胎制”的生育控制情况下，随着经济发展，生育率也会下降。而且印度的生育率其实下降非常快，并且是稳步下降。日本的人口出生率已经长期低于自然更替水平。自然更替水平有不同的测算，但大致在2左右。中国的快速下降对人口结构可能产生的不利影响，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比如说“老少比”失衡。而且中国的出生率也已经低于自然更替水平。

　　第二个问题是印度因为人多所以造成了经济差。这种印象也有可能是错误的，尤其是考虑到印度经济增长其实很快。学界早就注意到印度的潜力，例如麻省理工学院(MIT)的黄亚生教授就写过不少文章解释印度的经济活力与潜能。早在2003年，黄亚生及其合作者就在《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杂志撰文讨论印度会不会超过中国的问题。因为中国的增长极大依赖外商投资(FDI)，而印度更多依靠自己本土成长起来的企业。黄亚生的初步观点的印度的内源性增长长期来看更具有优势。

　　实际上，如果我们看印度的经济增长率的话，就会发现印度的增长也极为可观。尽管未能取得类似中国这样的快速增长，但其增长率从1980年代以来也有平均约5%的增长率。这从全世界范围来看，也是经济奇迹了。我在这里希望破除的印象就是那种印度人挤火车或者孟买贫民窟的印象，因为这并没有反映印度的全部事实。正如我们只盯着上海，也会得出对中国的错误印象一样。

　　第三个问题是印度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介入这个问题前，让我先讲一个关于幸福经济学的道理，这个道理用大白话表达就是“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现在有人怀念毛时代，也主要是因为人际比较，差距没有现在这么大。即便这个人现在的财富与他在毛时代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所以人际之间的相对比较，对理解“水深火热”很重要。也就是说，相对的贫富差距是造成人感觉是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重要因素。

　　经济学上通常用基尼系数来衡量相对贫富差距。一般来说，基尼系数低于0.35，这个社会就比较公平，贫富差距不那么大。但如果基尼系数超过0.4，这个社会就相对来说很不公平。

　　印度的基尼系数基本没有超过0.35的，而反观中国，从1990年代初期就开始超过0.35。而2000年之后，更是超过0.4，社会不公的程度非常严重。这或许也是如今中国人普遍感觉不幸福的原因，因为贫富差距太大。加上有许多官员并不是凭劳动致富，而是靠腐败不劳而获，更加剧了普通老百姓的不满程度。现在的中国与印度相比，到底是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真的不好说。

　　小结起来，印度没有中国式的计划生育，人口增长自然下降，经济增长略逊于中国但潜力很大，而贫富差距则远远小于中国。所以中国如果没有计划生育，然后“印度化”了，真的是很糟糕的事情吗?恐怕未必。

　　当然历史不容假设，中印两国也各自有各自的难题要面对。但是说没有计划生育中国就会陷入“印度化”的糟糕境地，就会“人多、脏乱差、人民生活水深火热”，则是未必。因为很显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衡量，印度的发展是断然称不上“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