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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作者：周玉文 （福建国富律师事务所律师）通讯：福建省福州市鼓楼区西洪路15号八闽大厦三层福建国富律师事务所，电话：13960660269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精神损害赔偿解释》），最初是在2001年由最高人民法院作出的一部司法解释，应当说，该司法解释自颁布到《民法典》实施之前，在当时的法律对精神损害赔偿赔的考虑因素没有规定的情况下，是起到了比较好的作用的。但是，在《民法典》出台之后实施之前，最高人民法院在2020年12月23日进行了修改，且也在开头部分也明确指出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等有关法律规定，结合审判实践，制定本解释”，但是，经过修改后的第五条并没有依照《民法典》第998条规定进行解释，也可以明确说，其第五条是和第998条规定是相背离的、不一致的。

《民法典》第998条关于“认定行为人承担侵害除生命权、身体权和健康权外的人格权的民事责任，应当考虑行为人和受害人的职业、影响范围、过错程度，以及行为的目的、方式、后果等因素”的规定，即法律对侵害“生命权、身体权和健康权”的精神损害赔偿和侵害其他人格权的精神损害赔偿考虑因素是进行了明确的区分的，而《精神损害赔偿解释》第五条仍然将对所有精神损害赔偿一律对待而不加区分。

我们看《精神损害赔偿解释》第5条的规定：  精神损害赔偿数额根据以下因素确定：（一）侵权人的过错程度，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二）侵权行为的目的、方式、场合等具体情节；（三）侵权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四）侵权人获利情况；（五）侵权人承担责任的经济能力；（六）受理法院所在地的平均生活水平。该《精神损害赔偿解释》一共有六条，纵观整个六条解释，并没有将侵害“生命权、身体权和健康权”的精神损害赔偿和侵害其他人格权的精神损害赔偿的考虑因素进行区分,而是一律对待了。如果按照该《精神损害赔偿解释》进行对侵害“生命权、身体权和健康权”的精神损害赔偿数额进行裁量，仍然还要考虑当事人各自的过错程度、侵权方式及后果等，则明显是改变了《民法典》第998条的规定，或者说该规定相抵触。

当然，这两条之间的抵触或者说不一致，虽然不能说是太大的问题，但从 “国家维护社会主义法制的统一和尊严”（ 《宪法的》第五条第二款）的角度要求来说总是有瑕疵的，是不应该的。更重要的是，在精神损害赔偿的具体到司法实践中当事人的具体案件中，就可能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了。对具体当事人的权益损害是极其严重的。因为在具体的司法实践中考虑到我国经济发展不平衡，形成了由最高人民法院授权各地高级人民法院根据本地情况制定本地经济和精神损害赔偿标准的格局。这已经坚持多年，看来也是可行的。但是，许多地方制定的精神损害赔偿标准不少仍然是十多年前的或者是五六年前的，且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制定的赔偿标准和经济发展一般甚至较低的地方制定的赔偿标准相差无几甚至更低，这就明显不合适了。就笔者在执业中了解到情况看，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判决对侵害“生命权、身体权和健康权”的精神损害赔偿进行裁量时，其仅仅考虑的是本地高级法院的颁布的赔偿标准进行简单的 “对号入座”，根本就没有考虑《民法典》第998条的规定。笔者在前不久代理的一起医疗损害赔偿案件中涉及精神损害赔偿的裁量即是如此。

该案基本情况是这样的：二原告王某夫妇23岁的女儿王某某（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在杭州市某公司工作，在2019年5月27日下午在工作期间突然昏迷摔倒在地，在公司两名同事陪同下由120救护车送到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第二天王某某被转院到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处诊治。但由于这两家医院均没有对王某某以危急患者对待，最后王某某死亡。医学会的鉴定意见认为，两被告的诊疗行为有违反诊疗规范之处，其诊疗行为均有过错，与患者死亡后果具有因果关系，原因力大小为同等责任。在诉讼中，二原告请求全额赔偿，包括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等各项损失195万余元，其中精神损害赔偿为20万元。一审法院审理判决，由二被告承担损失的50%并各自承担原告损失的25%的赔偿责任，其中精神损害赔偿金各被告赔偿3万元。每一个被告分别赔偿原告401311.8元（参见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2022）浙0102民初1607号民事判决书）。

在上述案件中，可以明显看出，法官根本没有依照《民法典》第998条的规定，仍然是按照浙江高级法院关于精神损害赔偿的标准进行裁量的。二原告及其亲属对法院判决，尤其是精神损害赔偿判决相当不满意。因为二原告也关注了被舆论和各界都所关注和称赞的山东青岛市某法院判决被公众认为比较公道的“江歌案”，则是赔偿原告20万元精神损害赔偿金（参见《光明网》2022年1月11日。《法律读库》公众号，2022年1月12日）。本案显然没有依照《民法典》第998条的规定裁量精神损害赔偿的数额；即使按照《精神损害赔偿解释》所规定的诸如：“……（三）侵权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四）侵权人获利情况；（五）侵权人承担责任的经济能力；（六）受理法院所在地的平均生活水平”等，在同一年相差几个月判决的都是生命权精神赔偿的案件，一个在山东，一个在浙江，且后者的法院所在地的平均生活水平明显高于前者，无论如何都不该有如此之大的差距的。但作出判决的法院却都会理直气壮地认为各自的判决是正确的，岂不怪哉！不要说当事人，就是任何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来对此这样两个案件的精神损害赔偿平均与法律规定相对比，都是可以明显感觉到或者认为必有一个判决是不公平的，无需笔者在这里进行赘述。依照《民法典》第998条规定原告本该得到多一些的精神损害赔偿却因司法解释的规定而得不到的这个案件。

我们都清楚，立法是分配权利，执法、司法是实现权利和救济权利，司机解释的目的是为了在司法过程中更好地不打折扣地实现和救济权利，而不该也有权对立法分配的权利进行丝毫的改变和背离。就《民法典》第998条的规定来说，立法分配和确定了受害人在其“生命权、身体权和健康权”受到侵害时获得精神损害赔偿的权利不该考虑的因素。但是，司法解释及司法却将考虑的因素予以变更，且这一变更是很不合理合情的，引发人们的不满，至少就笔者的接触和所了解到的生命权精神损赔偿是案件是这样的。

笔者对生命权受到损害即侵权行为造成人的死亡的的精神损害赔偿标准及数额的理解是：无论侵权人的行为是故意还是过失、无论受害人年龄大小及身体状况如何、社会反响如何、死者和请求赔偿人职业及地位如何，等等，其赔偿标准和数额都应当是一致的、统一的，至少在同一个省级地区是这样的，相邻的经济发展大致相同的省份也是不应当有多大差别的。

生命权之外的身体权和健康权遭受损害的精神损害赔偿标准及数额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