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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作者：云南省华坪县人民检察院   胡明灿

往日精选文章：最高法院：明确！为敲诈勒索提供技术支持，同属犯罪

导读：抢劫、强奸罪中的致人重伤、死亡，属于结果加重犯的情形，行为人对致人重伤的加重结果，在主观上都可以是过失、间接故意、直接故意，但在致人死亡的情形，抢劫致人死亡，在主观上可以是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但强奸罪中的致人死亡，在主观上不能包括直接故意，只有可能是间接故意，也就是说，抢劫罪中的致人死亡可以包容直接和间接故意杀人行为，但强奸致人死亡只能包容间接故意杀人行为，这些观点已经为学界及实务界所认可。在致人重伤、死亡上，抢劫(含转化型抢劫)罪中的致人重伤、死亡，重伤、死亡者可以是“被抢劫者本人”亦可以是被抢劫者以外的“第三人”，这点在学界和实务界均没有争议;然而在强奸罪中的致人重伤、死亡，在学界有著名刑法专家认为，强奸罪中的致人重伤、死亡，重伤、死亡者只能是“被强奸者本人”，不能是“第三人”，笔者认为，强奸罪中的重伤、死亡和抢劫罪中的重伤、死亡一样，既可以是本人也可以是第三人。

案例一：甲持刀抢劫乙的门市商店，乙大声呼救并奋力反抗，甲将乙刺为轻伤，听到店内打斗声和乙的呼喊声，路过的行人丙，进入店内看见正在行凶的甲，顺势提起店内的板凳猛向持刀抢劫犯甲的头部砸去，被甲躲开，并向丙的胸部猛刺一刀，致丙重伤，丙随即倒地，因乙、丙二人的呼救声，同时商店外有行人，甲未劫取财物，即怆惶逃窜。

关于此案的定性，有二种意见：

第一种意见是，甲的行为分别构成抢劫罪(既遂)、故意伤害罪(重伤)，应两罪并罚。构成抢劫罪既遂的理由是，根据相关司法解释，抢劫罪只要具备劫取财物或致人轻伤以上即成立既遂，本案已经造成乙轻伤，故甲的行为构成抢劫既遂。因重伤者并非为被抢劫者本人，而是见义勇为的行人丙，故对甲的暴力行为应该分别评价，以抢劫罪和故意伤害(重伤)罪对甲二罪并罚。

第二种意见是，甲的行为构成抢劫罪，并且属于“抢劫致人重伤、死亡”法定刑升格情形，只构成一罪，对甲应以抢劫罪中的致人重伤定罪处罚。理由是，抢劫罪中的致人重伤、死亡，重伤、死亡者可以是被抢劫财物以外的第三人。本案甲实施的暴力行为，不仅是当场实施的，而且都是为了实现劫财的目的，不应将甲对丙实施的暴力行为割裂，应当将其对丙的暴力行为纳入抢劫罪中，与其对乙的暴力行为一并作整体评价。

笔者同意第二种意见。本案甲对丙的暴力行为，是为实现抢劫犯罪而实施的，这个暴力行为是服务于劫财之目的，故甲致丙重伤的行为应当纳入抢劫罪中评价。

案例二(转化型抢劫罪)：乙在露天摊位上坐着清点钱，甲乘乙不备，抢夺乙手中的8200元钱并开始狂奔，在乙反应过来站起来呼喊：“抓抢劫犯”，并在后面追赶甲(甲、乙之间相距30米左右)，在前面的行人丙听见喊声，即上前挡住甲的去路，对甲实施抓捕，甲随手掏出携带的刀，向丙的胸部捅去，致丙重伤，后甲被其他赶来的群众抓获。

这个案件根据《刑法》关于“转化型抢劫罪”的规定，认定甲构成(转化型)抢劫罪，并具有“抢劫致人重伤”法定刑升格情节，这点没有争议。

案例三(张明楷精典案例)：甲男为了强奸乙女，不仅对乙女实施暴力，而且对阻止其实施强奸行为的丙女实施暴力，并造成丙女重伤。

问：甲男构成强奸罪，以强奸罪中的结果加重犯，法定刑升处罚，还是以强奸罪和故意伤害(重伤)罪两罪并罚?

第一种观点(也就是张明楷老师的观点)是甲男的行为分别构成了强奸罪和故意伤害(重伤)罪，应当数罪(两罪)并罚。理由是强奸罪中的致人重伤，必须是致被强奸妇女本人的重伤，本案甲男使用暴力，重伤的被害人丙女并非是被强奸者，所以，甲男实施的强奸行为和故意伤害行为应当分别评价。

第二种观点是甲男的行为构成强奸罪，重伤作为强奸罪中的结果加重犯，对其应当以“强奸致人重伤”法定刑升格情形处罚。理由是，甲男为实施一个犯罪目的(强奸)，其手段(或称方法)行为，是使用了暴力伤害丙女的故意伤害行为，故意伤害丙女是为了排除强奸障碍，伤害行为是为目的行为服务的，虽然甲男分别实施了两个犯罪行为，一个强奸犯罪行为，一个故意伤害行为，也分别构成了两罪即强奸罪和故意伤害罪，但甲男却只有一个犯罪目的即强奸的目的，本案即是甲男为实现强奸的目的，故意伤害丙，就是为排除妨害他顺利完成强奸犯罪的行为，很明显，甲男的伤害行为是为强奸行为服务的，故甲男伤害丙女的行为，是强奸犯罪的有机组成部分，不能将其从强奸犯罪中割裂除去，而是应该与其所实施的强奸犯罪行为视为一体，作整体评价，换言之，这个案件，应当将甲男对丙女的暴力行为，纳入强奸罪中的暴力去评价。强奸罪中的致人重伤、死亡，并非只能是被强奸者本人，可以是除“本人”之外的“第三人”。

笔者同意第二种意见。

从以上三个案例可以看出，抢劫罪、强奸罪中的致人重伤、死亡，重伤、死亡者不仅包括被抢劫者本人，也包括本人之外的第三人。笔者在此想说的是，强奸罪中行为人构成间接故意杀人罪的，其杀人行为是可以被强奸罪中的“强奸致人死亡”所包容的，换言之此时对行为人只以一罪强奸罪定罪处罚，而不能以(间接)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两罪并罚;有人说只定强奸罪会轻纵罪犯，但笔者认为，《刑法》规定：“强奸致人死亡，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其法定最高刑和故意杀人罪的法定最高刑是一样的，都是死刑，定强奸罪一罪并不会轻纵罪犯，完全可以做到罪刑相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