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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民法典>第1188条第二款的责任形态

2023-04-02 来源：法务之家作者：参与人数：1070人 评论：条

来源：法务之家（ID：law114-com-cn）

投稿作者：刘林，单位：福州大学，学历：法律硕士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条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监护人尽到监护职责的，可以减轻其侵权责任。

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从本人财产中支付赔偿费用;不足部分，由监护人赔偿。

可知，《民法典》第1188条第1款规定监护人责任属于无过错的替代责任，即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侵犯他人权利，无论监护人是否尽到管理、教育等监护指责，都应当承担侵权责任，尽到管理、教育等监护职责的仅仅是其减轻事由。

《民法典》1188条第2款的表述，这似乎是在描述补充责任。我们不妨先看《民法典》第1198条第二款对补充责任的规定“因第三人的行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第三人承担侵权责任;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的，承担相应的补充责任。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组织者承担补充责任后，可以向第三人追偿。”。从1198条可知，补充责任属于第二顺位的过错责任，即有过错的经营者、管理者在侵权人无法承担的范围内承担侵权赔偿责任。

从1198条的规定可知，补充责任属于过错责任，由此，1188条第2款非对补充责任的描述，具体理由如下：

首先，从《民法典》对补充责任的规定中即可发现，《民法典》1188条第2款所述的监护责任，没有属于补充责任的可能性。如果该责任属补充责任，则直接改变了监护人责任的样态，从无过错的代替责任转变为过错责任(补充责任)，而支持这一重大转变的契机，也仅仅是以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忍是否有无财产论。

再者，补充责任具有顺位性，即若1188条第二款所述的责任为补充责任，则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应先以其个人财产独立承担民事责任，不足部分，再由监护人承担。该法律效果相当于认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行为能力人有完全的民事责任能力，与法律规定及法感情相悖。除此之外，还将导致一个各位严重的法律漏洞，如上所述，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将被拟制为具有独立民事责任能力，在此前提下，却需要其监护人承担第二顺位的补充责任，再进一步推导，这将会导致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法律地位较具有完全民事责任能力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低下，只因后者侵权只以个人财产承担民事责任，不足部分，不能以其他任何人的财产予以清偿;而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在以个人财产承担独立责任后，其监护人还需补足清偿不足部分，这是不可想像，也是无法接受的。

最后，补充责任是基于公平原则产生，且承担补充责任后，可向侵权人追偿。如此，则陷入一个死循环：监护人承担的无过错替代责任——》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监护人承担补充责任——》监护人承担补充责任后，可向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监护人承担补充责任追偿——》监护人承担无过错的替代责任……

由上可知，1188条第一款规定的监护人责任为无过错的替代责任，第二款亦未改变监护人责任的责任形态，法条描述仅仅是表明责任承担方式为如被监护人有财产，可以以被监护人的财产承担赔偿责任，而承担责任的主体仍然是监护人而非被监护人。笔者看来，这是无可辩驳的，但最高人民法院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侵权责任编理解与适用》(2020版)第222页认为：“监护人责任的承担，受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行为人有无财产的制约。行为人自己有财产的，应当先从他自己的财产中支付赔偿金，监护人仅对不足的部分承担责任，该责任为补充责任。”，从该论述可清晰看出，最高法认为被监护人的财产影响监护人责任承担，并认为此时监护人责任为补充责任。庆幸的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侵权责任编的解释(一)(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侵权责任司法解释(征求意见稿)》中改变了这一看法，《侵权责任司法解释(征求意见稿)》第三条“【能否以有无财产来认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行为能力人担责与否】第一款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被侵权人请求侵权行为人的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第二款被侵权人依据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条第二款的规定，请求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行为能力人承担赔偿责任的，或者监护人抗辩主张其承担补充赔偿责任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第三款清偿债务时，承担赔偿责任的监护人主张先从被监护人财产中支付赔偿费用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第四款从被监护人的财产中支付赔偿费用的，应当保留被监护人正常生活和接受教育的开支。”。该条明确了不得以被监护人有无财产认定其担责与否，明确了监护人责任为无过错的替代责任，不属于补充责任。

另外，从法院的判决来看，各地法院对1188条第二款理解、适用亦有差异，部分法院对监护人责任属于无过错的替代责任理解不深刻，在判决中判决首先由被监护人承担赔偿责任，监护人承担补充责任。例如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富拉尔基区人民法院(2021)黑0206民初533号判决书“本院认为部分：……因被告胡某、关某1、王某1、王某2均系未成年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条第二款的规定：“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从本人财产中支付赔偿费用;不足部分，由监护人赔偿。”所以，胡某、关某1、王某1、王某24人的监护人应承担补充责任。”，并判决“一、被告胡某、关某1、王某1、王某2共同赔偿原告吴某各项损失费用合计8306.95元。二、上述四被告的监护人(法定代理人张某、赵某、王某3、关某2)对本判决第一项承担补充责任。”。

根据上述分析，监护人责任属于无过错责任，如北京市平谷区人民法院(2020)京0117民初4309号民事判决书则认为“依照法律规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监护人尽到监护责任的，可以减轻其侵权责任。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从本人财产中支付赔偿费用。不足部分，由监护人赔偿。可见，监护人对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监护责任是法定责任，且适用无过错责任原则。陈某某在实施侵权行为时，不具有民事行为能力，故应由其监护人，即陈俊深、陈俊余、陈晓芹对陈某某的侵权行为承担赔偿责任。”。

综上所述，可明确知道，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有无财产，不影响监护人的责任承担形态，仅影响其责任承担方式。如被监护人有财产，可先由被监护人财产进行赔偿。

[责任编辑：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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