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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合同无效条款之外，法院可以径行裁定当事人不履行合同义务吗？

2023-04-02 来源：法务之家作者：参与人数：49164人 评论：条

来源：法务之家（ID：law114-com-cn）

投稿作者：周玉文（福建国富律师事务所律师）通讯：福建省福州市鼓楼区西洪路15号八闽大厦三层福建国富律师事务所，电话：13960660269

我国《民法典》第176条规定，民事主体依照法律规定或者按照当事人约定，律师民事义务，承担民事责任。在合同纠纷中，只要合同是有效的且确定的权利义务是明确的，负有履行义务的当事人一方就应当按照约定履行合同义务。即使订立的合同是由于重大误解、受到欺诈或者胁迫等违背当事人一方的真实意思情况下订立，符合法律规定的撤销条件，但享有撤销权的一方并没有行使撤销权的情况下，法院也仍然要支持合同权利方主张其权利的诉求。当然，当合同违背了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或者违背公俗良序的情况下，依照法律规定无效的情况下，即使当事人均没有提出无效的主张，法院也可以径行依法认定合同无效或者合同的某一个条款无效，进而作出不支持当事人一方主张的按合同约定请求对方履行义务诉求的判决。这些，对一般法律人来说是一个基本的法律常识。

但是，近日发布在网上的一则法院判决，在即没有认定合同无效，也没有认定合同的某一个条款无效，当事人也没有提出主张撤销该条款的请求，法院却径行裁决当事人按照该合同条款约定的权利请求义务人履行义务的请求不予支持。由此引起了网民的议论纷纷。因为内容涉及律师是否尽责问题，律师界对此更是一片反对声音，称之为这是“杀人诛心”。笔者以为，揣测人的内心总是不太

靠谱的，还是秉持“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通过摆事实，讲道理，以理以法说服人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途。我们还是先从案件的事实和判决说起。

本案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原告北京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分行与原告北京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建国支行请求被告天津金吉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于2017年独订立有《委托债权投资计划协议》，在该协议第41条“费用”中约定：因资金适用方违约而发生纠纷或者诉讼的，解决纠纷的律师代理费、诉讼费及实现债权的费用等有资金使用费方承担。二原告以被告违约为由，向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其诉讼请求为：一、判令被告偿还本金人民币692870000元及至实际清偿之日的全部利息、罚息（暂计算至2020年5月22日利息54847714.95元、罚息420597899.20元，要求支付至实际清偿之日止）；二、判令被告承担本案律师费50000元。被告辩称，首先是对原告所述借款金额本金没有异议，但对于利息和罚息计算数额有异议，其计算过程明显存在利息、罚息重复计算。其次是对承担律师费没有法律依据，请求法院驳回。

法院判决支持了原告返还本金及利息的诉讼请求，以驳回原告其他诉讼请求的表述方式没有支持原告的律师费诉讼请求（参见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20】京04民初579号。该案件中原告还提出

有其他诉求，法院还有对应原告诉求的其他判决，但因为不涉及本文讨论问题，故省略掉）。

人们对上述判决有争议的问题是，当事人在合同中约定了律师代理费由违约方承担的条款，法院判决也确定了违约方违约，且原告也举证证明因该诉讼聘请了律师并支出了50000元律师费，而法院却没有支持原告请求被告承担律师费的请求。

我们看法院所陈述的不予支持的理由：“合议庭认为，律师的基本工作职责至少应当包括协助当事人梳理案件基本事实并提出法律解决方案，即根据案件具体情形无法起到引导诉讼思路的效果，也起码应当做到拾遗补缺，避免出现重大偏差。事实上，律师的价值应当体现于专业性，如果效果仅仅满足‘传声筒’‘ 快递员’的工作角色，任何一名银行普通职员均可以胜任，当事人根本无需为此额外支出费用。据此，合议庭一致认为，结合本案具体情况，不能认定原告履行了审慎选择律师的附随义务，故对其要求具被告承担费用的诉讼请求不予支持。”一言以蔽之，判决即是说原告所聘请的律师起到律师应当起的作用，本案即使不用请律师也仍然可以解决问题。我们不能不说，这很可能是案件审理法官的真实感受，是有感而发，也是实际情况。但是，即便如此，就可以成为不支持律师费的合法根据吗？

首先，原告和被告双方都没有提出该条款无效或者以符合撤销条件并

提出撤销的诉讼请求，法院也没有以职权认定该条款无效，那么，该条款就是有效的。就如同有效的法律我们不能认为它不合理就可以不执行。我们知道，有效的合同条款是可以约束合同当事人的，就本案来说是可以约束原告和被告双方当事人的。人们常说，“合同是当事人之间的法律”。既然有效，义务人就应当按合同约定履行义务；权利人就有权利要求义务人按约定履行义务。至于权利人需要不需要该权利，是否可以起到实际效果和作用，只有权利人可以决定，其他人都没有权利代替权利人决定，否则即是侵犯了权利人的权利。即使权利人并不需要该权利，或者说该权利其实对当事人说来可有可无，他也仍然享有该权利，任何人也无权剥夺。例如，对于一名亿万富翁来说，他应得到的20元钱当然是无所谓的，但是，只要他本人不放弃，任何人也不能决定让他放弃。同理，该案我原告不委托律师自己也可以完成，但这并妨碍去聘请律师来完成。

其次，判决不支持律师费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就本案来说，法院判决不予支持律师费的理由是律师的工作仅仅起到“传声筒”“ 快递员”的角色，并认为这是任何一名银行普通职员均可以胜任的。言外之意，如此简单你干嘛还要请律师呢？但即便如此，原告作为当事人也仍然可以请律师，并没有哪一个规定禁止当事人所请的律师一定不能当“传声筒”“ 快递员”的角色。再说，本案是近7亿元的标的，法院收的案件受理费是3990938元，近四百万元；按照一般的律师收费，律师费也不会低于这个价格，法官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5万元的律师费仅仅是正常收费的百分之一，还苛求律师做多少工作呢？

总之，判决以原告所聘请的律师没有起到律师作用而不支持约定的律师费用承担条款，这是完全没有法律依据的。当然，法官也可能是想做出一个创新的判决，以此推动律师认真工作，但由于偏离了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基本原则，是好心做了错事，值得包括法官在内的法律人认真汲取教训，弄出让外行都看热闹的事情来。

[责任编辑：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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