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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父母给孩子买的房并不当然就是赠与

2023-10-27 来源：最高人民法院作者：参与人数：364人 评论：条

来源：裁判文书网

一、案情简介

段某与李某系母女关系，王某某与李某系夫妻关系。从2013年7月起，李某和王某某因购买位于北京市通州区涉案房屋，以及对该房屋进行加建、装修和支付其他相关费用而多次使用来自段某的款项。段某主张这些金钱来往属于李某和王某某向段某的借款，向法院起诉李某和王某某，请求法院判决其偿还借款。李某同意段某的请求。王某某主张本案并非普通的民间借贷纠纷，而是因李某和王某某夫妻感情破裂、离婚诉讼期间，并且全部认定为借款不合理，主张其中部分是段某对李某和王某某的赠与。案件焦点是本案中的金钱来往是赠与还是借款。

二、法院裁判

一审北京第四中级人民法院认为，本案中提交的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原被告之间存在借贷关系。首先，段莹虽然对借款过程进行了陈述并提交了《借款协议》和《欠条》，用以证明双方借贷关系的存在，但是本院认为仅凭上述两凭证以及段莹的陈述，显然不足以得出此结论。其次，法院查明购房款的资金有段某和王某某两个来源。再次，段某就涉案房屋第一次向法院起诉，所持理由是2013年其产生在北京购房回国养老的想法，但是其不具备在京购房的资格，由于王某某具备，故其决定出资以二被告的名义购房并实际完成了购房。第二次起诉时所持理由与之基本一致。显然，该意思表示与出借款项属于不同的意思表示，段某的上述自述与其在本案中的陈述及《借款协议》、《欠条》相互矛盾，结合在案的其他证据上述自述应更真实。最后，加建装修时间在二被告从涉案房屋搬走去往国外生活、段某与母亲共同居住期间，段某为了居住而加建、装修或为房屋使用而支出的电费、物业费等，难以认定为借款。

二审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认为本案存在借款关系，理由如下。1．段某主张李某、王某某夫妻于2013年向其借款购买案涉房屋，段某提交了一份仅由其与李某签名的《借款协议》，显示签订时间为2015年10月10日；另有一份李某签署时间为2018年5月2日的《欠条》。鉴于段某与李某、王某某之间的亲属关系及李某、王某某处于处理离婚纠纷过程中，故仅凭李某签署的《借款协议》《欠条》及其陈述尚不能得出段某主张的款项系借款的结论。2．段某提交了完整的银行转账明细证明其在本案主张款项，李某予以确认并认可是借款，王某某确认收到上述款项但认为性质属于段某对其夫妻的赠与。根据法释[2015]18号文《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七条“原告仅依据金融机构的转账凭证提起民间借贷诉讼，被告抗辩转账系偿还双方之前借款或其他债务，被告应当对其主张提供证据证明。被告提供相应证据证明其主张后，原告仍应就借贷关系的成立承担举证证明责任”之规定，在李某对《借款协议》《欠条》的真实性予以确认的情况下，王某某未提交证据证明段某主张人民币2925000元、3716700美元系段某对李某、王某某的赠与。王某某以段某具有赠与能力，李某、王某某不可能出售已有住房举债购买新房，李某、王某某处于离婚诉讼为由，认为应当根据中国现实国情将涉案款项往来认定为赠与性质，其依据为2004年4月1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二)》第二十二条第二款规定，即“当事人结婚后，父母为双方购置房屋出资的，该出资应当认定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但父母明确表示赠与一方的除外”。本院认为，其一，上述司法解释适用的前提是父母有赠与出资意思表示，但赠与对象不明确时予以适用，在段某明确表示案涉款项是借款并提供相应的银行转账明细的情况下，王某某表述的上述情形并不能推断出段某有赠与案涉款项的意思表示。其二，李某作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并已成家立业的成年人，段某作为其母已尽到抚养义务，并无义务为李某出资购买房屋；李某、王某某夫妻在购买案涉房屋时其自身并无经济实力(此点后面专门论述)满足购买案涉房屋需求，段某作为李某之母出资暂时资助购房，与社会民众一般生活经验并不相悖，但据此不能当然推演出父母在此时为其购房所出款项即是赠与李某或李某、王某某夫妻的结论。李某系段某之女，亦是具有独立意思表示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在李某本人一审参与庭审并明确认可案涉款项系向其母段某借款且存在客观的完整银行转账明细的情况下，不能因段某、李某的母女关系或李某处于离婚诉讼的原因，否定李某本人作出的独立意思表示。其三，段某本人经济能力如何，以及《借款协议》《欠条》签署于借款实际发生之后等因素，均不能得出王某某关于段某在本案转账款项即赠与的结论。综上，在无明确证据证明段某系基于赠与向李某、王某某支付相应款项的情形下，综合款项的支付过程、支付方式及其他相关证据，本院认为，案涉款项的支付应为借款而非赠与，段某、李某的借款关系成立，合法有效，李某应当依约定向段某支付案涉款项。

最高人民法院驳回了王某某的再审申请，维持了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段某主张转账款项属于借款，李某、王某某应共同偿还其借款本金及利息，该主张有银行转账明细、李某的自认、《借款协议》《欠条》等证据证明，王某某辩称转账款项属于段某对其与李某的赠与、款项中部分资金属于其本人收入或其与李某的夫妻共同收入，但并未提供充足的证据予以证明。

三、案件意义

随着房价的高涨，父母为子女购房出资在生活中十分常见。而在子女婚姻面临危机的时候，父母对子女的出资究竟是对子女夫妻二人的赠与还是借款，更是一直备受瞩目。针对该问题，实务中长期存在两种不同观点。一种观点认为，父母为子女出资发生在婚后的构成对子女夫妻二人的赠与；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父母没有为子女购房的义务，只要父母没有明确是赠与的，应当认为是借款，子女夫妻负有返还义务。最高法的判决采用了第二种观点，提倡了青年人应当自立自强的观点。

案件来源：(2019)京04民初371号；(2020)京民终380号；(2021)最高法民申5306号

[责任编辑：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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